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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者看重苏东坡在黄州的生活,认为黄州时期是他文化人格转型、塑造的最主要时期,余秋雨还写了洋洋洒洒的《苏东坡突围》,说 “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,也使他的艺术才情获得了一次蒸馏和升华,他,真正地成熟了”。
如果说在黄州苏东坡反观自身,找回一个真正的自己,渐渐回归于清纯和空灵,那么在海南他已经完全沉淀下来,做到真正的淡泊和静定。黄州时期精神上的孤独无告在海南转化为对苦难的审美,那在黄洲的“拣尽寒枝不肯栖,寂寞沙洲冷”的缥渺孤鸿影在海南亚热带雨林找到了归巢。
元符三年,65岁的苏东坡终于告别在海南三年的贬谪生活,他写下著名的《六月二十日夜渡海》,里面有这样的诗句:“九死南荒吾不恨,兹游奇绝冠平生。”他把贬谪当成一次“公费旅游”,胸襟何其广阔,气度何其恢弘!
我们对苏东坡海南生活的生活一般只停留在他更为有名的《自题金山画像》的自嘲上,此诗写在他去世的前一年(公元1100年):“心如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。”诗中的“儋州”就是现在的海南儋州市,也即东坡先生说自己“垂老投荒”的地方。在儋州,苏轼身如不系之舟,获得空前的自由;心也不是已灰之木,海南湿润的天气使屡遭贬谪的他枯木逢春,更重要的是他的学养和人生哲学给他生命之树最充足的水分,海南明亮的阳光使他人生最后的几年结出丰硕的果实。
现在的特区海南在宋代是十分荒凉的,按苏轼的话说“岭南天气卑湿,地气蒸褥,而海南为甚。夏秋之交,物无不腐坏者。”海南的生活是十分艰苦的,“食无肉,病无药,居无室,出无友,冬无炭,夏无寒泉”。他自己也嗟叹:“人非金石,其何能久?”到海南之前,苏轼觉得自己无复生还之望,极度消沉,曾说到海南后,“首当做棺,次便做墓”。但到海南后,生活的风雨并没有淋湿苏轼的心灵,他像在黄州时一样“何妨吟啸且徐行”、“ 一蓑烟雨任平生”。如果说他在黄州的心境是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,那么他到海南后,看到更多的是这里明净的阳光。
他用仅有的一点钱在桄榔树丛中盖座房子以安身立命,起名为“桄榔庵”,准备在这里度过垂暮之年。他把海南当作自己心灵的故乡,在《别海南黎民表》中他这样写道:我本儋州人,寄生西蜀州。他的心境如海南的胜景“天容海色本澄清”,海南的天空同他的胸襟一样少阴翳,大海的澎湃给他带来血液的潮汐,他沉静下来,如蔚蓝的大海一样澄清,不染尘滓。
苏轼的通脱在于他广袤的宇宙找到生命哲学的支撑点。在黄州,他感悟“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,而天地曾不能一瞬;自其不变者而观之,则物于我皆无尽也”。在海南,他在日记中这样表达对人生困境的旷达态度:天地在积水中,九州在大瀛海中,中国在少海中。有生孰不在岛者?
在黄州他饮酒,“客喜而笑,洗盏更酌,肴核既尽,杯盘狼藉。相与枕藉乎舟中,不知东方之既白”。我多少觉得他此时的酒有浇心中块垒的意味,到海南后,他也饮酒写诗,更豁达。请看他的《绝笔三首》(之一):寂寂东坡一病翁,白须萧散满霜风。小儿误喜朱颜在,一笑那知是酒红。醉态可掬,其幽默和通达的心态则更令人景仰。他饮酒迷失了路,“但寻牛矢觅归路,家在牛栏西复西”。他也品茶,“大瓢贮月归春瓮,小勺分江入夜瓶”《汲江煎茶》。在黄州,他沐江上之清风,望山间之明月;在海南,他将月和着茶水饮下。他品茶,品味人生,然后抵达生命境界的机致。
余秋雨说: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,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,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颜观色的从容,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,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,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,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,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。按他这种理解,苏轼的成熟期当在海南儋州。
真正的旷达不是寻求,不是求告,而是从容、淡漠和厚实,是把际遇当作阅历,把他乡当作心灵的故乡。未到海南前,他给弟弟苏辙表明自己的达观:“他年谁作舆地志,海南万里真吾乡。”